那日,焱月宗,隐秘宗门之地。
“那个女孩没能被杀死,圣女大人也不见了。”
有人从京城归来,带回来了最新的消息。
众长老俱惊,面色骤变。
“怎么可能,那阴渊司的队伍之中,明明没有哪个有能耐能挡得住圣女大人的人存在才对!”
“是剑主,剑身又现身了,圣女大人便是在半路上被剑主抓了!”
“什么!?”
尊冕长老震怒,手心落在身边座椅上,座椅瞬间散架,他自己的身体却是保持着坐姿,纹丝不动。
“剑主,欺人太甚,当我焱月宗无人,连我们圣女都敢掳走!”
旁边的一长老脸色阴沉道:“大哥稍安勿躁,待圣女大人醒来,得知此事,定会让那剑主有债还债!”
“如今朝廷极力拉拢剑主,甚至不惜动用国力,倒是让他们站一起,或许这对我们来说,会有些不好处理。”
尊冕长老摆了摆手,道:“这倒无碍,剑主的年龄才多少,极有可能只是四十出头,他那么年轻就成就了大宗师,颇有些手段,但毕竟太年轻。”
“我们圣女的实际年龄虽然比他更年轻,但是圣女大人她拥有着我们焱月宗无数前任圣女的战斗经验,这足以拉开他们之间的差距,轻易击败剑主这后起之秀。”
“更何况还有阴明众的人在,能与魔教教主打得难解难分,最终将其反杀,虽说明主也受到了重创,但明主修炼的乃是极致的内罡,只要活了下来,就能像蛇一样脱皮而新,重回巅峰。那位新任阴君,据说也有些手段。”
“大虞皇室,东方世家,他们欠我们的,终究要还!”
“只是这次圣女苏醒之事,着实不够谨慎,没有办妥当。”
旁边有一中年男子却是一脸阴翳道:
“都怪慕容段那家伙,让他尽早动手,他偏偏要拖,还同意了那什么婚事,想要在最后让他女儿体验体验自己的人生。
就这样三番五次都没有动手,又不让我们动手,最后不得已派去的其他人还没了消息。这下可好,害得只残留一丝本能意识的圣女大人都被那剑主给抓了去。”
“当初就不应该让他来同凌娘完成这个任务,有他在,简直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。”
“圣女就快醒来了,发现自己原本的身体丢了,她复苏的事我们也没有办稳妥,这怎么和圣女交代!?”
尊冕长老沉默片刻,抚摸着自己修长的胡须道:“那孩子倒不至于会怪罪我们这些老头子,只是这次事情到了这个地步,要让圣女她重回当初的实力巅峰,恐怕有点困难。”
“暴力也没办法了,快去找出凌娘的那个孩子,我们或许还有机会。”
…………
那日,京城,阴渊司。
一封密信被送到了阴渊六卫的阁中。
阁中女子拿过信件查看了之后,便将手中的密信焚毁。
“最终还是出事了。”
“芝一不可能会愿意的,而他绝不会坐视不管。”
“去,把小八找过来,然后传消息给小十,让她回京。”
“我们得去帮帮他,至少,我们要告诉他守在小七她身边的那些人是谁。”
那传信的女执事迟疑了一会,道:“归梦,作为朋友,我其实并不希望你参与这件事。”
“你忘了,你是大才女云归梦,这大虞百家才女之首,同是被誉为四大美人、名满天下的你,本也是他们挑选去联姻的对象,这次如果不是年芝一,便会是你。”
“你还是不要掺合此事,尽早为自己做做打算吧。”
云归梦轻盈微笑,“放心吧,我早有准备。”
在那女执事叹了一口气离开之后,云归梦缓缓抬头,看向旁边坐地高耸金碧辉煌的皇宫。
“以芝一的性子,察觉到事情不对劲后,肯定会第一个跑。”
“可是为什么要和他们回来?隐瞒实力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?世界之大,就算被朝廷追杀,也能在江湖上浪迹天涯。”
“唯一的解释,便是副司长他被那些人抓到了把柄。”
“小七究竟怕他们什么?”
“必须先将这个秘密找出来!”
…………
那日,京城,皇宫。
精装着衣,眼影红袖,不可方物的女子,在身后拖出一条长长的裙尾,一步步走上这金銮大殿,向皇座之上的那黄袍加身之人缓缓跪下。
大殿两旁,各大臣相对而立,向中道作礼。
金碧辉煌、端庄大气的皇殿之上,那尊相雍容之人把手一挥,宣告天下。
侍奉在侧的老太监手捧圣旨而出。
“即日起,特封驻颜司命年芝一为玉剑公主,赏血玉十环,金珠百俸,银魁千禄。”
“玉剑公主,皇恩得厚,特赐望月高楼,予待其真命夫君,共揽明月,携度春宵。”
“皆时普天同兴,国之大兴。”
…………
是日,驻颜司命在京城的居住地,落霞圣度。
这里看似风平浪静,但若是有可疑的人出现,便会在一瞬间感觉到数十道目光的注视。
有两为仪表堂堂之人便在这落霞圣度的凉亭中负手而立,观清池而语。
顾凯心:“既然驻颜司命已被封为公主,又为何要在这准备,而不在皇宫之中?”
东方末笑道:“兴许是还有些旧情难忘吧。”
顾凯心:“东方兄,我有一问,倘若这次剑主不现身,朝廷岂不是成天下笑话?”
东方末却是摇了摇头,“不,一定会有人来的,也不一定要是剑主。”
顾凯心:“哦?此话怎讲?”
东方末信誓旦旦道:“如此大的阵仗,女帝早就想到了剑主对此无意的可能,为此,朝堂之上宣读的圣旨中,对玉剑公主所待夫君是谁只字未提,倘若剑主不了,那就让别人来!”
话到此处,两人双目精芒大放,一个阴险,一个恍然大悟。
天下大宗,翎毛凤角,若是大宗无意,那么小宗便会有心。
以大国阵仗迎剑主,人尽皆知,诚意无上。
但若剑主不来,朝廷遭冷落,那么天下宗师看到了,亦可自行前来。
若真无人来,那么朝廷最后便会自己推出一个人来收场。
或是得天独厚的新秀,亦或是东方世家藏匿极深的小宗师,拉拢不成,转而借机为自己人造天下之势,收拢国力。
如今阴明众起,焱月宗生,神鬼嚎哭,东方与皇室亦蠢蠢欲动。
一国之策,又岂会没有下一步!
顾凯心感叹不已,“不过,倒是没有想到,阴渊司副司长那位藏得居然如此之深,居然是大名鼎鼎的东盗本人。”
东方末亦笑道:“那又如何,不管他是谁,在我们镇国之柱东方世家眼中,都不过是一只小小的蚂蚁。”
“她的爱徒,最终也不过是我们一个联姻道具,任人摆布的玩具。”
“末兄,这话可不兴说啊。”顾凯心摇了摇头,年芝一的地位在他们之上,他们不过是借着这次机会耀武扬威罢了。
早年年芝一拒绝了东方世家众多才俊的追求,人尽皆知。
那东盗的名头,亦是如雷贯耳。
只不过他们背靠朝廷和东方世家,东盗才显得那么渺小不堪罢了。
如果不是参与这次行动,他们都不会知道东盗的身份,因为这是只有女帝和朝廷重臣才知道的秘密。
东方末大笑,道:“实不相瞒,我是为了看东盗笑话,特意出关而来,受命在此蹲守。”
“顾老弟又是为了什么而来?”
“我?”顾凯心双目微动,道:“无他,早闻东盗身法天下第一,在下要会会这东盗!”
“爱徒受制于此,他定会至此,并全力以赴。使劲浑身解数的东盗,必是世间顶级高手,值得一战,死亦无憾!”
“啊哈哈哈。”东方末大笑一声出声,道:“那要让顾老弟失望了,他要是敢闯这里,遇上了我,连逃走的可能都不会有!”
“七年了,为了对付他,我整整花了七年研究功法,他的身法在我面前已无处可盾!我要他受限于我之手,亲眼看着自己的爱徒一步步走上望月楼台,与他人度春宵一刻!”
“那,就看我们谁能先遇上东盗了。”
“好!”
东方末:“不过,我倒是听说了一个消息,女帝让血红阻拦东盗,东盗未必能来此。”
顾凯心:“不,他一定会来。血红挡得住他,但留不住他。我倒是听说血红正在来京城的路上,她若是在追东盗,那么便意味着他也来了。”
东方末目光阴动,“玉剑公主现在在哪?”
顾凯心:“还在闺房。”
…………
落霞圣度,主人卧。
年芝一坐在床头,手中捧着一副画像,滚烫的泪珠时不时滑过娇美的脸颊,落入画像之中,“啪嗒”一声散开,溅落。
“师傅,要是只有我们两个人的话,我们就可以一起浪迹天涯了呀,如果只有我们两个人的话,我们可以一起看日落西霞……”
“可是,你留下了太多放不下的留念了啊,小七,又能自私地让你抛弃那些吗?”
年芝一伸手,轻轻抚摸画中的画像,这是东盗的画像,是几年前,师傅的画像。
那时的他还很认真,最帅了。
“师傅,你有了可爱的未婚妻,一定还会继续幸福下去的吧。”
清天白日,闺阁佳人,便以泪洗面。
…………
洛阳距离京城最短的林地中,一个绯红的妖影极速奔走在丛林之中,拖拽着一条长长的沙尘过道,所过之处,树倒石碎,沙走尘摇。
那是一只血红色的狐狸,速度之快,犹如动雷。
此时的施白玉脑海中一直在想某人的一句话。
道若娇:“四卫大人,小人冒死相告,此乃小人亲眼所见。你们的副司长会用正宗的天下剑法,他与剑主很可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,他们极有可能是亲人,是兄弟,京城这次的事,剑主一定会现身。小人以此秘密相告,请您放过东盗,救救河道前辈。”
不,他们两个不可能是兄弟。
道若娇不知道,副司长他就是东盗!
当年的东盗,只不过是一个被遗弃的孤儿,一个流离失所的少年。
她见过他,她认得幼时的东盗!
所以她清楚,东盗他不可能有一个关系亲密的兄弟。
为什么,为什么不早一点察觉到。
剑主每一次现身都与东盗和副司长他有关,而他就是东盗,也就意味着,剑主的每一次现身,都与他有关!
他可能……
…………
“所有人,注意黑夜!”
“那是东盗的主场,他会来,他一定会在我们松懈的某一天,趁夜而来!”
“七日之内,我们绝不能给东盗任何机会!”
东方末面露冷笑,守在落霞圣度这个度夏别府之中,一声令下,人影涌动。
一个大名流,一个伪大名流,一个名流,三个伪名流,数十位高手。
闹出动静,还会有人赶来。
为了你,动用如此多的人力。
东盗,我看你如何让你徒弟在我们眼皮底下插翅而飞!
然而,话音刚落。
“砰!”
一声炸响便从大门处传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