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小的船舱里很安静,外面是放风的阿辽,这点距离凭阿辽的本事是能听到谈话的内容的。
所以打从一开始,每个人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用笔写在纸上的。
甘劭和边休盯着萨乐君面前的那行字,前者不动声色地端着茶碗喝茶,后者打量着萨乐君和苻湛的神情,仿佛想要窥视他们内心的想法。
萨乐君抛开不提,那是一个人精。
可刚刚束发迈入成年的苻湛为何也这般冷静沉着,面无波澜呢?
这苻湛年纪不大,城府倒挺深,少年老成的模样,必定是受萨乐君的熏陶所致。
相识这么多年,边休和苻湛独处的机会并不算太多,他对这个养过狼的苻湛琢磨不透。
最初相面的时候,因为这毛头小子不过才十三岁,眉目还未完全长开。
可今日瞧他束发的模样颇为震惊,正所谓‘颛顼戴干,帝喾骈齿’苻湛两侧的骈齿更像虎齿,额头虽不至于戴干,却也饱满浑然,轮廓分明。
外加‘高眉’、‘神足’不止是大富大贵之相那么简单。
边休纳闷,作为大/阴阳师,他技痒难耐想要给苻湛卜卦。
甘劭不愧是边休的好基友,一眼就洞悉了边休的意图,斟酌了片刻,才表态:“遇事有分歧,我们可以商量,谁有道理听谁的。”
他手里的竹扇压在边休的手腕上,示意他不要自找麻烦。凭萨乐君的态度,边休还想要给苻湛卜卦,不挨顿打就不错。
萨乐君的指腹蹭了蹭茶碗,“这‘道理’可不是说出来的,我们孤儿寡母无依无靠,选择和你们做盟友也是拿出诚意的,若真的到了关键时候,你说服不了我们,那就只能……”
她略微停顿一下,将茶碗推翻,面前的这张纸瞬间被茶水浸湿,几个人落在上面的字迹也顿时晕开成了大小不一的墨点,看不出之前的痕迹。
阿辽的咳嗽声也接踵而至。
甘劭和边休反应过来,萨乐君这是一语双关,这个阿辽抛开不提,没有他望风,萨乐君和苻湛也都能探听到船舱外的动静。
这对母子的能耐甘劭和边休都亲眼见识过的,双方各有所长。
等阿辽帮林舒主仆端着酒菜走进来的时候,船舱里已经恢复了之前相互寒暄闲聊的场面。
别说林舒了,连阿辽都纳闷,这几个人到底聊什么。
在摆放碗筷时,阿辽才敏锐的发现了桌角残留的那零星的墨迹,顿时恍然。
搞了半天,他们是在用笔‘聊’天!
坐船出行的第一天大家都相安无事,林舒的休息的房间和萨乐君相邻,舟车劳顿的萨乐君睡了一脚,再次醒来时,已经是午后十分,因为下雨的缘故,反而多了几分凉意。
萨乐君靠坐在椅子上看甘劭给她的那本书,潜藏在书里的信息是利用文字游戏做成的。
标注的一些数字看似杂乱无章,其实代表着行与列,让萨乐君想起她还在维和部队时,周末都会组织看电影,谍战类型是萨乐君最钟爱的。
这种数字游戏和摩斯密码类似,却低端一些。
对萨乐君来说算是小儿科了,她很迅速的笑话了甘劭要传递给她的消息。
天快要黑时,苻湛敲门叫萨乐君一起去吃东西,落座的时候自然也见到了甘劭和边休。